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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力问道:“你是辽东过来的?”
高元良看了一眼四周,点头道:“我们还是回屋说话。”
其实从回春堂第一次听见高元良开口说话,张力就知道他是辽东人了,因为高元良的官话中,隐隐带着一丝辽东腔!
张力点点头,跟他又重新进了屋子。
原本张力是存着后世人的心思:比如得了绝症的人,医生都是避开病人,告诉家属实情。
免得病人精神压力太大,直接垮掉了。
现在高元良这么一说,张力也只好跟他进屋。
张力看着康兴安一脸的不解之色,正要说话,却见高元良将门插上之后,抢先开口道:“我虽然只有二十岁出头,却是辽东广宁右屯卫李副将的家丁教头。
后来母亲病势加重,便带着母亲四处求医。”
张力一愣,想不到这高元良竟然是副将的家丁教头!
张力知道,这明代军队中的家丁可与那些地主老财府上的家丁不同!
明末武将克扣粮饷成风,兵士们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是仗总是要打的。
于是将领们便高薪养了一帮武力强横之人,平时都是勤练武艺,等到了战场之上,这帮人就是绝对的主力。
这些人,就叫做家丁。
这高元良,竟然是堂堂一名副将的家丁教头!
康兴安道:“高兄弟,刚才在那回春堂中,那几名药铺小二对你很不恭敬,你为何不……”
张力打断他道:“恐怕高兄弟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元良叹了口气,看了眼熟睡中的母亲,缓缓道:“小郎中说得没错,俺有苦衷,轻易不敢出手。”
“哦?”
“俺是逃出来的!”
张力吃了一惊,道:“你母亲得了重病,你跟李副将说明情况就是了,为什么要逃?”
高元良摇了摇头:“李副将不许我走。
最近两年建奴频繁攻打广宁,作为军中武艺最高的人,我又怎么走得了?”
张力默然良久,道:“先不说这些。”
看了一眼高母,见高母已经睡熟,张力道:“我与你说说你母亲的病吧。”
高元良和康兴安都走近了两步,想听张力细细分说。
张力想了想如何措辞,才缓缓道:“你母亲这病,确实无药可救,是肝脏已经病入膏肓了,没有什么办法医治。”
其实张力知道,高母所患的病,正是后世所说的肝硬化,也就是肝癌。
刚才按压高母肝脏位置,明显摸到很大的硬块,说明已经是肝癌晚期了,根本无药可救。
高元良其实也有些心理准备:从辽东刚逃到天津卫的时候还抱着一丝希望,后来郎中们个个都说无可救药,便绝了心思。
只是现在看着母亲每日受尽煎熬,不得不四处找郎中医治,只求母亲少受些病痛折磨罢了。
高元良黯然道:“唉,我心里也有准备。
小郎中,真的毫无办法了吗?你再想想,找个法子,哪怕让母亲不那么疼痛,也是好的呀!”
张力明白高元良的想法,琢磨了一下,点头道:“我比较擅长针灸,以后我便每日给你母亲施针止痛,直到老人家仙去……”
高元良深深地一拜,哽咽道:“有劳小恩公了,不知小恩公高姓大名?”
见高元良称呼自己为恩公,张力心里有些黯然神伤:这人对母亲非常孝顺,是条好汉子!
张力急忙侧过身去,不受高元良这一礼:“我叫张力,以后你叫我力哥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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