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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在下雨,像是住在潮冷的山穴中一样。
长安大雨小雨连绵不绝,每日廷议时,关注此事的太常所中太史令等官员面色日渐严重,恐长安将有洪涝之祸。
然春夏交际之时,正值多事之秋,他们的折子递上去也没人理会——陛下病重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各位公子之间的权斗,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公子之间隐分为两派,一派以嫡为尊,众人推崇太子;一派自称为贤,定王呈众星捧月之势。
下午时天色阴得便如同傍晚时分,宁王殿下坐马车从宫中出来,一路又由小厮撑着伞回了主屋。
饶是小厮专心伺候,进屋的时候,宁王的肩头、衣袖仍沾了些水。
他进入温暖室内,先听到里头掌着灯,有小孩子的咿呀学语声,面色先缓了一缓。
天色实在是暗,屋中堂内的十五盏花鸟青铜灯都被点亮了,妙龄女郎抱着年幼女童,从里间出来。
女童趴在女郎怀中,正与母亲一起睁着眼睛看回来的父亲。
不同的是闻姝眸色清冷中透着关怀,小女儿的目光则是欢喜中透着好奇。
闻姝看到夫君衣尾的泥泞,担忧问,“怎么了?你不是去宫中见父皇与母亲了么?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阿糯在她怀中跟着母亲学舌:“怎么了!
父皇!
母亲!”
张染被小女儿逗得忍俊不禁,连闻姝都嗔了怀里小人儿一眼。
闻姝要把女儿给旁边的侍女抱出去,想关心下自己的夫君。
结果她一有这个架势,机灵无比的小女儿就抱大树一样抱紧她,大声嚷,“不走!
不走!”
她还说:“要走你走!”
闻姝:“……”
她诧异满满:“谁教阿糯说的这个?”
侍女忍笑:“外头的那只鹦鹉。”
张染摆摆手,示意闻姝先哄小女儿,他一身狼狈,先进去换衣服了。
闻姝只好抱着女儿坐在堂中方榻前,教训女儿,结果她说一句,阿糯学舌一句。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一旁侍女们忍笑忍得忒辛苦,还是屏风后的宁王殿下拯救了大家——“我是进宫看母亲了,母亲确实生了病,不过不严重。
母亲与我私下说,父皇根本没有生病。
我特意去试探父皇,在外面跪了半天,有思父之情压着,他不得不见了我……”
阿糯跟着学:“进宫!
生病!
阿父!
咿咿呀呀……”
说着话,宁王已经从屏风后出来了。
年轻公子已经换了身家常白色襜褕,走在灯火中,面容秀气,行动间清淡又偏弱。
这真是雪堆似的人物,捧一捧就化了,闻姝平常都不敢碰他,他那位昏庸无比的父皇居然让他跪那么久?!
闻姝皱着眉,不太愉快地看着夫君走来。
面对妻子不赞同他在雨里跪那么久的眼神,张染直接忽视。
他噙着笑坐在妻子身边,与妻子怀中的小女儿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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