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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水上铺开一张床单,打上皂荚搓洗后,取练槌重重击打数下,又接着搓洗。
那练槌没放稳,在皂角沫子里一滑,溜到水面上,飘飘摇摇地浮沉几下,一下子就顺水漂走了。
白秀才还在看那女子,鲤鱼叫了一声:“棍子漂走了!”
他好容易回神,看到练槌漂走,急忙道:“我们快追!”
鲤鱼兴冲冲去追逐,终于截住,在水流中一顶一顶地玩。
白秀才催促道:“别闹了,我们还回去!”
鲤鱼耍起小脾气:“偏不!
我截住的,归我了!”
白秀才好说歹说,鲤鱼瞪他:“要去你自己去!”
白秀才哽了一下:“我不能去,你去吧。”
鲤鱼满腹狐疑,顶着练槌,一路送到浣衣女手边。
她正张望着练槌漂去的方向,眼见得一条红鲤鱼,竟逆着水波,将练槌送回来了。
她微微一笑,扣住练槌:“谢谢。”
又探出指尖,摸了摸它滑滑的背脊:“真可爱!”
旁边的洗衣妇见了,都说吉兆。
鲤鱼得了一句赞语“可爱”
,也不怎么受用,趾高气昂地跳了一下,回去告诉白秀才:棍子还回去了。
白秀才怅然若失:“她可说了什么不曾?”
鲤鱼翘起尾巴:“她夸我可爱!”
白秀才那一天都再没说话。
鲤鱼沉默地载着他游过垂柳,游过落花,游过摇曳不休的屋舍倒影,游过这个有许多浣衣女的小镇,从白日游进黑夜,又从黑夜游到破晓日出。
最后他们都累了。
两岸是旷野,白秀才便现出原形,仰面躺在江上漂流,鲤鱼藏进他胳肢窝里做梦。
林子里飞来两只白鹭,真个把他当成了尸体,长脚在他脸上踩来踩去,冲他眼皮拉了一泡稀屎,白秀才也不动。
等鲤鱼醒来,见这两只白鹭都快在他身上做窝了,便一个鲤鱼打挺撞在他胸口,吓飞两只鸟:“还不起来!”
白秀才掬了把水,擦去脸上的鸟屎,露出眼睑上一片红。
鲤鱼又想起昨天的情形来了:“喂!
昨天那个女人是谁啊?”
白秀才的声音毫无波澜:“我以前的未婚妻,阮红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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