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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六年春,南京郊外。
大地沉沉睡去,皓月悬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银色的被子,除了微风在轻轻地吹着,四周旷野安静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但是这一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一行明亮的车灯越来越近,月色下,一支车队在公路上快速行驶着。
前面是三辆黑色轿车,再后面是两辆军用卡车,后车厢露天敞开,上面坐的满满的,都是全副武装的护卫军士。
车辆原本行进的很快,不多时进入了一片丘林地带,不知为何,突然车速放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从第一辆开路的轿车上,走下了一个国军军官,快步来到后面第二辆轿车旁,一个立正敬礼。
车窗摇下,第二辆轿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位面容冷峻的少将军官,赫然正是军统局行动二处处长宁志恒。
赵江恭声问道:“处座,您有何吩咐?”
宁志恒透过车窗看着周围寂静,尽管月色皎洁,可能见度还是很低,他看了看手表,略微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我怀疑这里有埋伏,你带着护卫队,向前方道路两旁的制高点进行搜索,我赶时间,往回走,从湖口拐道去南京,记住,尽量抓活口,这一次,我一定要把这伙人挖出来。”
赵江闻言,顿时一惊,马上立正领命道:“是,我一定抓到活口。”
他根本没有询问处座为什么会判断出前方有刺客埋伏,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上司,判断力惊人,至今还从来没有出过错,处座说是前方有埋伏,那就一定有,自己只要坚决执行命令就可以了,这些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对于宁志恒的命令绝对的服从,已经刻入骨髓。
对于自己的部下,宁志恒也不需要解释更多,他们只需要知道服从就好了。
车窗摇了上来,三辆轿车掉头离开,向来路行驶而去。
剩下两辆卡车上的护卫军士们纷纷下车列队,赵江交代清楚任务,准备对附近进行搜索。
而在宁志恒的身边还坐着一名青年军官,身配中校军衔,正是他的好兄弟苗勇义。
此时苗勇义从后车窗看着这一切,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可是南京郊外,你在上海怎么知道这里有埋伏?”
他虽然也对宁志恒的判断毫不怀疑,但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毕竟不是长期在宁志恒身边工作,还没有习惯绝对服从。
宁志恒对他也不比旁人,微微一笑,解释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上海这短短的二十天,就遭遇两次刺杀,我总要多长个心眼吧!”
苗勇义闻言,却是根本不信,自己这位上司兼兄弟显然是在敷衍自己,上海至南京几百公里,这么长的路程都赶过来了,到了这里却突然掉头拐道,怎么断定就在这里会有刺客埋伏?没有确切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做?
这一次去上海,宁志恒亲自主持清算贪腐的工作,手段强硬,动作很大,杀了不少人,结果遭遇反弹,这些人安排了多次刺杀行动,可都被宁志恒反制,于是又掀起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只一天内就枪决三十多名贪腐人员,震慑的各方不敢高声。
不过,这也是有些奇怪,遭遇的两次刺杀行动,苗勇义也是全程跟在宁志恒的身后,不知为什么,宁志恒总是在刺杀之前就能洞察一切,并做出反制,这一次也是一样。
“之前的刺杀不是已经查明了吗,都是那些贪腐分子所为,人都被你杀光了,怎么到了南京还纠缠不休。”
“是啊!
我也奇怪,这些年想杀我的人不少,但这种情况可不正常!
而且这一次回南京,我提前是做了布置的,别人都以为我是坐火车回南京,知道我坐汽车回京的人可不多,知情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亲信,可还是被人埋伏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宁志恒的话,让苗勇义悚然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有内鬼?”
“对!
有内鬼!”
宁志恒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是因为接连遭遇刺杀,而心生警觉,于是安排自己的替身谭锦辉和孙家成大张旗鼓的上了火车,自己却选择坐轿车深夜返回,可是没有想到,这么隐秘的行程安排还是被刺客得知,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呢?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面孔和身影,他不相信这些人会背叛他,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考验,那样艰苦的岁月都熬过来了,如今抗战胜利了,难道还有人会心生二意?这怎么可能?
过了好半天,他绞尽脑汁也是毫无头绪,干脆就先搁置一旁,这些事情,等抓到了刺客,回到南京再调查,现在正好和苗勇义谈一谈今后的安排。
苗勇义之前一直在武汉站工作,隶属于情报一处管辖,可是因为他是宁志恒推荐的人,算得上是保定系的人马,所以尽管他在抗战期间表现出色,在后来的几年里,却并没有得到升迁,职务仍然是行动队长,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中校军衔。
而就在两个月前,军统局遭受到了自创建以来,堪称最沉重的打击,局座在一次意外中,因为飞机失事而撞死在岱山,这一变故对军统局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灭顶之灾,一时间,偌大的军统局人心动摇,惊恐不安。
很快上层就有消息传出,军统局在这一次的军政府改组中,要被裁撤拆分,大量的人员会被剥离,苗勇义在情报一处颇受排挤,一直难以融入,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马上联系宁志恒,于是一纸调令,苗勇义被调离武汉,带领自己的原班人马,向行动二处处长宁志恒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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