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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眉一横,怒道:“天下有多少愚人我不管,朝廷可不养酒囊饭袋,他们认为怎样就该怎样?朝廷是他们开的不成?”
“不是——”
但朝廷不能只有一个声音啊。
秦琬虽也不喜欢自己的提议被人驳回,却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的人,说得都很有道理。
一人的智慧终究只是一人的,群体的智慧才能查漏补缺。
倘若一个君主非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再说了,明着反对她的人,并不算什么,暗地里给你来一刀的人才头疼。
这些官员,秦琬好歹知晓底细,要是大换血,多几个鲁王的人来。
表面上对你毕恭毕敬,办事勤勉可靠,说话悦耳中听,关键的时候来句“我是细作”
,乐子可就大了。
秦恪一直觉得女儿心地淳厚,见她还想争辩,难得打断她的话:“我知你心底好,但也要看那些人配不配。
从今往后,中书省呈上来的折子,你全给我看一遍。”
事实证明,父母铁了心不讲道理的时候,除非和他们吵,否则是没有半点用处的——但凡做父母的,就没几个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孩子的,别说二十岁,就算是八十岁,只要父母在世,还是将你当做孩子。
面对这等攻势,纵是秦琬机敏百变,也是溃不成军。
她自然有诸多手段,却不能用到父母身上,一腔心思计谋,更不能拿这些来算计父母,但……按照她对父母的了解,父亲顶多坚持三天,归根到底,这些折子过得还是母亲的眼。
这就更不好办了。
父亲是个温文的人,秦琬还有本事能慢慢说动他,母亲性子刚强,认定的事情不回头。
她是武将家出生,掌管了家,自有一股杀伐之气。
但前朝……可不能当做后宫来办啊!
秦琬总觉得这事来得有点不寻常,按照她的想法,父母应当晚个一年半载才知晓前朝情况才对。
那时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铺垫,自不会招致母亲雷霆大怒,怎么偏偏……故她喊了陈玄来,问:“后宫可有什么异常?”
陈玄早就想好托词,闻言便道:“自入秋以来,入宫求见皇后娘娘的命妇比往日多了三成。”
安北都护府对高句丽开战,那是早有准备的;安西都护府被突厥攻打,却是许多人猝不及防的,有头有脸的命妇求见皇后,渴求得到一二消息,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言谈之中不小心带了点朝政出来,被心细如发的沈曼察觉到,也很正常。
这个解释没什么问题,秦琬仍觉得不对。
她本想问陈玄,裴熙有没有找他说什么,话都到喉咙,又被她给咽了回去——裴熙的事情,她直接问裴熙就好,若是问了旁人,反倒是她的不是了,所以她改口问:“旭之呢?”
陈玄还未回答,便有人禀:“裴大人求见。”
秦琬不由微笑起来,待到见了裴熙,笑容却渐渐收敛,半晌才道:“旭之,你——”
“我得回去了。”
裴熙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眶也满是青黛之色,“洛阳来信,裴阳过年的时候多喝了些酒,不小心受了寒,竟没能拖下去。
我爹知道这件事后,一口气没上来,本就身体不好,又被痰给迷了……”
这件事确实不在他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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