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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耳热、觥筹交错之间,席间的众人都放开了许多,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刚好又有人挑起了个轻松的婚配话头,立时就引来了大家的附和和打趣。
蒋锋脸上已经挂不住微笑了——虽然他一贯比较沉着内敛、平时不大有表情,可今日为了赴大舅子的筵席,一开始还是保持了浅浅的笑意的。
可如今,他的亲事居然成为了被谈论的重点?
很快他就后悔了:看来今天来得太仓促了些、竟然没有事先打听都有哪些人到场。
蒋昭武年逾六十、胡子花白,但是精神气十足,他听着众人打听蒋锋的婚配情况,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透露:“我那徒儿虽然没甚大出息,但好歹也升了个小官,今年已有两个媒婆找上了我家老婆子,嗳不过那都是女人家才应付得来的,若是事成了,少不得请大家伙来喝杯喜酒!”
蒋锋顿时愕然、先是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扭头看着蒋昭武——师父,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而后就下意识地有些窘迫去瞧穆东——仿佛是对沈季不忠当场被大舅子抓到似的难堪。
穆东当然没有表现出愤怒和鄙视了,他边为众人倒酒,边仔细听蒋昭武谈及蒋锋的亲事,偶尔还会插上几句话:
“婚姻大事,自古就是长者之命、媒妁之言,蒋兄有伯父为他操持,自是极为妥当的。”
“唉、我那徒弟,哪儿都挺好,就是嘴笨、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日后帮他讨了媳妇回来,也不知道他哄不哄得住,哈哈哈……”
蒋昭武喝了不少酒,越发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王良兴奋拍了一下了大腿、低声猥琐道:“要我说啊蒋老,您这是完全多虑了,蒋锋兄弟天生的高大威猛、英姿勃勃的,娶个媳妇回来那还用得着哄?只要晚上……咳咳,多加把劲儿,那比说什么都管用,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在座的都是在军营混久了的老兵油子,一帮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喝了酒,少不得话题就引到那方面去了。
王良这么明显的暗示,这些人哪里还有听不懂的,当下就心照不宣地嘿嘿哟哟笑成了一团。
蒋锋十分勉强地端坐着、也不好出声,只一杯一杯往嘴里灌酒,他这副样子,倒让别人误以为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了。
孙志海刚开始还哈哈哈跟着大家乐,说起那些方面就没人比他更来劲儿了,过后不久他瞥见了蒋锋难看的脸色,这才心里咯噔一下反应了过来:
我x,蒋锋这小子是喜欢男人的啊,他看上的沈小季他大哥还在场呢,怪不得他这么不自在了!
于是他赶紧把越来越离谱的话题给扯了回来,高声问穆东道:
“嗳穆兄弟,怎么没见沈季过来啊?一段日子没见他了怪惦记的。”
穆东正高兴于一切顺利时、冷不丁就被煞风景的人给噎了一下,他低眉想了一会才惋惜道:“不巧得很,我那弟弟因意外受伤了、现正养着呢,改天他好了,我会带他去走动走动。”
孙志海一听、黑红的大脸盘子就立即痛心疾首喊:“哎哟、我的沈小弟,怎么老出事呢?刚认识他那会儿就伤着胳膊、现又是伤哪儿啦?”
吴悠也纳闷追问:“前几天我还去医馆看他了,他那胳膊已经好了啊,现在怎么又受伤?”
段靖光见状,立即救场道:“年轻人伤筋动骨还是要小心些,没养好以后得遭罪,那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穆东松了一口气,“谢副将关心,大夫交代了,仔细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时辰,中间店小二进进出出、不断把空盘撤下去,重新端上热菜,酒坛子更是喝空了几十个,吃饱喝足尽兴的醉汉们口齿不清地道别,勾肩搭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蒋锋后半段时间基本都在沉思,待散席时、他有意想留到最后,干脆向穆东挑明一切,他是不愿意躲躲藏藏的,这样既窝囊也对沈季不公平。
谁知他师父蒋昭武也喝高了,老人家红光满面地还要骑马回家,蒋锋是极为敬重关心他的,当下无法、只能选择先妥善护送他回家,准备另择时间,坐下来和穆东好好交待一番。
最后将所有人都送走之后、穆东精疲力尽地倒回椅子上,今晚他喝了不少酒,头晕脑胀地捏着自己的眉心,招呼店小二过来结账。
段靖光也没走,静静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等穆东掏银子付清后,俩人才并肩慢慢离开酒楼。
“还能骑马么?”
段靖光看着穆东唇色被烈酒染得润红、满脸的醉意,却还要咬着牙保持清醒跨上高大的战马,他赶紧上前帮忙托了一下,仰头担忧地询问。
“没事,咱们回营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穆东浑身燥热、顺手把披风敞开,让深夜的寒风使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
段靖光跃上马后、不赞同地看着穆东,立即帮他把披风掩好,责备道:“刚喝完酒就吹风仔细头疼,不急,慢慢走回去就是。”
一黑一红两匹彪悍壮实的战马并辔缓行,马蹄声被积雪所掩盖,夜深人静,街上没多少行人。
“已经先君子一把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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