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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总在枕上点头又点头,此时他两人都把私情撇开一旁,仿佛半句私情都是玷辱陶大哥一片高义。
心中感怀,又觉惋惜,更觉激昂。
唯盼他能凯旋归来,平安无事。
露生转过脸来问他:“你那时候是从不打仗,没见过这样事情,是不是?”
金求岳从被子里爬出来,抓了床头的订单存文,翻来覆去地看:“是啊,我那时候的中国很强大,至少我从来没经历过朋友要上战场的事。
说实话我今天感觉自己是头猪,别人在干什么,保家卫国,我在干什么?到处骗钱。”
他将存文对着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仿佛有沮丧的意思:“这订单我现在不想要了。”
露生肃容起来,拉过求岳:“我晚上来陪你,就是为这件事。”
求岳抬起头来。
原来露生回房之后,也是揪心哭了一阵,怨自己没对陶嵘峥多客气两回。
冷静下来,觉得陶士官未必就牺牲,自己还劝求岳宽心,要知张治中精兵非同寻常,或许不必敢死队捐躯。
人家还没有死,自己这里哭,岂不是咒他?
洗了泪痕,忽然想起求岳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角色,他从前与陶士官不和睦,此时反而更添伤心。
怕他血热情急,再做出什么前赴后继的举动,那就真是蛮勇了。
因此星夜来谏。
露生正色道:“你是个孩子心性的人,心热忠厚,这是你的好处,但做事全凭意气,这也是你的坏处。
咱们平常玩耍,要闹要使性子,都没什么,但大事上面,不能由着你性子来。”
缓缓地,他把自己的手盖在求岳的掌心上:“你见陶大哥视死如归,心里钦佩,这我明白,但若是让一腔悲伤冲得不能自持,这又算什么?难道前线打,后面不过日子,只是哭?即便你要去上海从军又能做什么?你枪不会拿、令不会听,去了又有何用?他在前线奋勇杀敌,我们若是不好好生活,岂不是辜负他和将士们一片赤胆忠心!”
说着他拿过求岳手上的文书:“这笔订单,是你从石市长那里讨来的,里头厚利,这不消说。
但你没听陶大哥说这绷带也是救命的?咱们不做,自然有人来做,可是别人做未必有我们尽心尽力!
天下百行,行行生计,须知若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了,也是为国尽力!
强如那等蠢人只喊口号,不尽本分!”
这话说得既清明、又严厉,求岳从未见他如此端庄肃穆,也从未见他如此冰心诤言,心中是难以言表的爱慕之情,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知音之意。
他抢过文书,连急带喜,几乎口吃:“不、不是的,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不是,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
他抓过水杯大喝一口:“咱们俩想的是一回事!”
露生宽慰些许,又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情不自禁地向他身边坐近了两分。
求岳道:“你有没有发现,我来句容这段时间,特别特别急?”
露生点点头。
求岳给他塞上一个枕头,教他靠着:“我历史不好,不知道淞沪抗战到底打得怎么样,是输是赢我都根本没有印象,但我无比希望我们中国人能赢。”
露生迟疑道:“这是自然的,可这和单子有什么关系?”
求岳摆摆手:“露生,你没见过我那个时代的中国,也没见过我的海龙集团,在我离开之前,中国就是世界第二经济体。
其实我觉得就是要做老大也只是时间问题,你知道那个时候的中国经济为什么那么强吗?”
露生静静地望着他。
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纳蛊入体,可成蛊师,摘日月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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