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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芜菱懒懒“嗯”
了一声,突然轻声道:“你也莫要怨你母亲,她也是没有法子了,虽然留在长盛王府,你的处境要好些,但她却是活不下去的,说不定你也活不下去……”
长盛王妃,只出了这一女,其余侧妃妾室,也只出了两三个庶女,生子尽夭折,后来长盛王实在是无后,长盛王妃的贴身侍女做了通房侍寝,生了一个庶子,生下来其亲母便血崩而死,长盛王妃将这个儿子记在自己名下抚养,就是现在十六岁,和陆芜菱同岁的长盛王世子。
天下又岂有生女得活,生男尽夭折的道理?那个贴身侍女,也分明是留子诛母的把戏,自己的贴身侍女尚且不留条性命,可见长盛王妃的心胸手段。
罗氏又岂能经得起这般后宅争斗?
罗氏也是进退无路的,同自己一样。
而且生活给她的,比对自己更残酷。
当时她已经是云英待嫁,嫁到人家为主母,也许也免不了操心失望,但总比这样好……长盛王却根本不为她考虑,随心所欲,便把她劫走……
罗暮雪闭着眼,低声应道:“我岂会为此苛责她?可恨的只有那男人而已,我母亲……不生病的时候,待我也是好的,教我认字,我采了野花来给她,她很高兴,插在粗陶碗里,一样很漂亮……给我熬夜做衣裳……我打猎受了伤,她抱着我哭……”
一时凝噎,再也说不下去。
陆芜菱想到他小小年纪在山中猎取果腹之食,受了伤,流着血回家的样子,想到更小的他去采野花讨好母亲,捧着花的模样,一时泪如泉涌。
蜡烛早吹熄了,罗暮雪听不到她回应,伸手去摸索她,陆芜菱觉得自己那么容易流泪,有些丢脸,扭开脸不想让他发觉,却被他的手捉住了下巴,略微粗糙的手指摸到她面上冰凉水湿,罗暮雪一惊,道:“怎么哭了?可是方才弄痛了你?对不住,菱角儿,我刚才用力大了,别哭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他起身查看她,黑色长发垂落在她裸-露的身体上,黑暗中那英俊的面容轮廓都看不清楚,宽肩细腰隐约可见,只令她觉得坚固可靠如同山岳。
他刚才并没有弄痛她。
他原来不知道什么样的力度会让她痛。
这种时候还要小心控制,其实他也很痛苦吧……
陆芜菱痛快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罗暮雪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身体狠狠贴在他身上,一丝缝隙都没有,柔软,馨香,只要搂住便觉得世界完整……她从来没有过这般主动的搂抱……
陆芜菱说不出口,流着泪在心里却默默说:其实我也对不起,我只想着自己的委屈为难了,没有想过你,没有想过你也会伤心惶恐,会流泪会受伤会痛……
这些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因此只能在他怀里哭,泪水浸润他胸膛,她慢慢平静下来,默默地流泪。
罗暮雪也是极为聪明的,看她那样哭的样子,也不像是哪里痛,便明白过来,是为了自己心痛而哭的,一时心里柔软温暖,伸手给她拭泪,柔声哄道:“……别哭了,我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样的小娃儿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你也长大了,已经嫁给我,有我爱护,不需要靠着爹娘生活了……将来咱们做了爹娘,也一定会做得好,咱们的孩子,不会受委屈的……”
陆芜菱眼泪渐干,在他怀里默默说:“嗯……我……我近日给你亲手做件衣裳……”
她素来不耐烦做针线,罗暮雪的衣裳虽然都是她亲自挑选样式,指派给丫鬟绣娘们做,但她不会亲手去做。
成亲时罗暮雪央她亲手做个荷包,用来放他们两人的头发,如今一个多月了,她才剪裁好缝好,零零碎碎绣了两三针。
今天居然主动要亲手给做衣裳了……
罗暮雪知道她的心意,微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好,快些给我做,我盼着呢,若是像荷包那样,只恐我们都有了孩子,还未必能穿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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