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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这片乱七八糟的祭坛废墟上,泉眼上那座小鬼门彻底消散了,镇方镜啪嚓一声碎成几块,摔落在地。
心神相连的法宝被毁,鬼和尚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他抬手擦擦嘴,那架势就和吃了东西擦嘴一样,吐口血也没见有什么大碍。
就像鬼和尚没有问十二娘为什么痛成这样就差在地上打滚,十二娘也没问他这哇哇吐血到底是不是要完。
这两人一人盘踞一侧保持着一段距离,十二娘忍痛,鬼和尚盘膝打坐休息。
鬼和尚坐下来的时候,十二娘忽然瞧见他颈间露出来一个小玉瓶。
注意到十二娘的目光,鬼和尚握住玉瓶,仔细的放回了贴身的衣襟里。
十二娘原本目光里还有些好奇探究,然而对上鬼和尚此刻的目光后,一瞬间寒毛直竖,差点跳起来拔剑。
不过鬼和尚那可怕的目光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无害。
十二娘默默离他更远了些,“只是看一眼罢了,什么宝贝护的这么紧。”
刚才那眼神绝不是鬼和尚的眼神,而是属于弦月郎君的眼神。
嘿,还以为这家伙完全无害了,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就像系上了铁链的恶犬,现在看着温顺,要是要有一日挣脱了锁链,一定会变得更加可怕。
十二娘面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暗暗警惕起来。
可随即她又觉得没意思,她都决定今后不沾修真界的事了,还管他什么鬼和尚,就是再来十个弦月郎君她也管不着。
十二娘只是玩笑般的随口一问,满以为鬼和尚不会回答,可谁知他看了一眼十二娘怀里的葫芦后,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这里面是一个人的残魂。”
听这语气,似乎是一段不太美妙的故事。
十二娘从前并不爱和人谈论别人的私事,可这几十年许多习惯改了,忍不住对这事好奇起来。
这人一好奇起来,连身体上的痛都能忽略,她觑着鬼和尚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的意思,便问:“坊间都传弦月郎君当年之所以改邪归正,是被佛祖点化,你怎么说?”
鬼和尚笑道:“这世间何来佛祖?”
你一个和尚竟然不信有佛祖?那你修个什么佛?!
十二娘表情更加微妙了。
鬼和尚没看见似的,按了按颈间的玉瓶,“不过,确实有人渡我。”
十二娘来了兴致:“哦?何方神圣如此了不得?”
敢渡这样一位恶徒的,一定是个圣人。
鬼和尚却忽然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悠远不知看向何方,语气轻柔的令人鸡皮疙瘩翻涌,“不过是个傻子罢了,不会术法,还很怕痛。”
十二娘忽然明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不想再多问了,鬼和尚却好似来了劲,继续说:“她是我吃过的最后一个人,也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血肉。
我这辈子,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血肉。”
他说这话时,语气非常平静,可越是平静,十二娘就越是觉得可怕。
这鬼和尚现在这么好说话,她都差点忘了这家伙当年是多么可怕的邪修。
她往后退了退,离鬼和尚更远了一些,伸出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算了,别说了。”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人有多好吃。
而且……吃掉自己爱着的人,难道是什么很愉悦的回忆吗。
鬼和尚没有再说,他坐在原地,低声念着安魂咒经,一身的神圣,好像刚才那个说人好吃的家伙并不是他。
这两人一个满脸苍白不停冒着冷汗,一个嘴角带血神情平静,坐在一片狼藉的祭坛之下,旁边还躺着几十个昏迷不醒的老老少少,场景实在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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