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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顾程送着大姐儿去了,回转来,还没进书房院,便见玳瑁立在门首处,见了他,忙福了福:“爷万福,三娘哪里惦记着爷明儿要出门,大姐儿毕竟不是平日伺候惯的,怕爷的行装收拾不妥当,回头忘了一两件,路上使唤东西却不凑手,使奴婢过来瞧瞧。”
说着,微微抬头瞄了顾程一眼,这一眼颇得几分风情,加上这丫头本就生的齐整,倒勾的顾程心里动了一动,伸手摸了把她的脸笑道:“三娘使你来的,爷当是你心里头想爷的好处了呢?”
玳瑁脸微红,却抿着唇低声道:“爷这些日子也不进后院来,三娘不知怎样惦记了呢。”
顾程越发笑道:“你三娘惦记,你便不惦记爷了吗……”
调笑两句便道:“行装大姐儿已收拾停当,你且回,说爷这就过去。”
玳瑁本就是领了三娘周慧莲的话儿来这里勾爷的,这会儿事成,便扭身去了,话说玉芳跟慧莲,心里着实憋屈的不行,本来想的好好,爷这一去,留下大姐儿独自在书房院里,没爷护持着,便是她舅舅不来赎人,寻机会料理了她也不难,哪想到那丫头有心计,爷这还没动身呢,先求着爷的恩典,去她舅舅家住着去了,这人不在,便有多少招儿也白搭。
却又思想着趁大姐儿今儿不在,来拢拢爷的心,便让人瞧着大姐儿前脚走了,后脚便遣了玳瑁出来勾顾程。
顾程打发走了玳瑁,进了书房院里,刚头调笑的心思却忽悠一下散没了影儿,这少了那么一个人,平日热热闹闹的院子倒越发显得孤冷,进屋瞧了眼堆在一旁的箱子,忽想起昨儿大姐儿说的话儿,便唤了旺儿进来道:“把这些让人抬到铺子里去,拆了封条点收进库里,空下的箱子各装上一千两银锭子,抬回来。”
旺儿心里暗道,这好容易打点好的贺礼,怎么又换成银子了,却也不敢说什么,忙应着,使人抬了出去。
顾程从屋里出来,瞧了眼那边大姐儿的小屋,迈脚走了进去,只见清清静静,连她平日的包袱都一并带了去,竟是连件衣裳都没留下,不禁暗道,这丫头没良心,一听要去她舅舅那里,欢喜的把什么都收拾了,这是恨不得就不回来了才好。
思及那日,自己逼着她赌誓,心里又不免有些后悔,想着回程时去接了她,先不回府,她舅舅那边临着山,倒是有座观音堂,求子最为灵验,带着她去走一趟上一炷香,积攒个福报,顺便也求求子嗣。
想自己这已近而立之年,膝下却仍荒凉难继,便是家里有金山银山,钻营出个前程似锦,赚的偌大家业,待百年之后,可要交付何人。
他后院里二娘玉芳是陪房丫头出身,天生的小家子气,上不得高台面,且,如今自己一瞧她心里头便不中意,慧莲倒还过得去眼,只性子过于稳妥,缺了些伶俐,后宅的事倒是理的清,外头应酬却少了几分机变才能,且这些年也没见有动静,其余似玳瑁珍珠两个,更不消说了,思来想去也就大姐儿最合他的心意。
大姐儿模样好,性子伶俐,嘴里厉害,心中有数,若她能生个小子,便是成不得大器,若承继了大姐儿这份伶俐,守住他留下的这份家产却不难。
顾程自己也知道,如今他这心眼偏呢,不知道偏了大姐儿多少过去,虽知道却也没想过要正过来,他就稀罕那丫头,越来越稀罕,连带的也盼着她给自己生个儿子,只这丫头心野,这会儿离了自己不定多欢喜呢,想到此心里却有有些恼恨,恼恨半晌,忽得自己又不觉笑了起来,这才离了就开始惦记上了,真真一个小冤家。
还真被顾程猜了个正着,大姐儿自打穿到这儿来,除了上回跟顾程去铺子里走了一趟,今儿才是第二回出门,心里不禁怨叹非常,就是蹲大狱,每天还能放放风呢,在顾家比蹲大狱还不如,顾程这个牢头看的太紧,连她的心都跟着不大自在了。
如今好容易出来过过风,即便是天落了晚,她也不住探出脑袋去东瞧西望,一边跟坐在车辕上的舅舅说话儿,问东问西的,倒把她舅舅给逗的笑了起来,忽又觉心酸,想来外甥女自打进了顾府的门,便再没出来过了,故此这会儿瞧什么都新鲜。
李婆子却道:“都出了城门,这会儿天也黑了,两边除了大树便是庄家地,有甚可瞧的,落晚风凉,回头冲了头,若病了,婆子可没法儿跟爷交代了。”
徐苒这才放下帘子,缩进脑袋来道:“他让妈妈跟我来,就是来监视我的是不是?”
李婆子咳嗽了一声:“爷是心里头惦记,怕姑娘淘气呢。”
大姐儿撇撇嘴:“莫说这些好听的哄我,他的心思明摆在这里,当谁不知道呢?”
李婆子听她说的话甚不中听,有心反驳,又想如今大姐儿的脾性,跟过去不同,心里主意正着呢,便是她说破嘴,估摸她也听不进去,心里却也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若说坏,以前大姐儿那个性子,这会儿不定还在那个小院里窝着呢,哪里能入爷的眼,若说坏,如今大姐儿这脾性明里头软暗里却硬,可不正对上爷的,这会儿是千好万好,不定那会儿翻出来,祸福却又难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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