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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拉在村委会门上方的大红横幅以及悬挂在大门两侧的两个大红灯笼宣示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外,此刻的马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如往昔,宁静而祥和。
因而,尽管马庄的村民们知道今天是国庆节,但他们却不能像城里人那样让自己放假休息,还是依然一如既往,在各自的菜地里忘我地辛勤忙碌着。
农民的可亲与可敬,在于真正将手中日日侍弄的土地像城里人对令人艳羡的铁饭碗工作无比看重一样,当成了命根子。
可以说,为了有个好收成,他们以极为认真的态度和毫无保留的付出,在土地上倾注着心血,挥洒着汗水,生怕稍有懈怠便应了那句谚语: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尤其是马庄人更甚于此,靠种菜为生的他们,注定要付出更多,才能收获预期的优质蔬菜,然后顺利卖出。
所以,当梅刚送汪紫文到家门口时,才会发现大门紧锁,不用说,汪新夫妇肯定也是和其他村民一样,正在自家的菜地干活。
好在知道汪紫文家菜地的位置,不消他开口,梅刚便一阵风似地朝着他家菜地的方向奔去。
听说儿子发高烧,妈妈很快便跟着梅刚从菜地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当一脸焦急的妈妈将粗糙得有些扎人的手背探在他额头,望着妈妈饱含心疼的目光,一股浓郁至极仿佛能他融化的幸福感顿时充满汪紫文整个心田,积压了一上午的郁闷委屈也全都一扫而空。
仿佛菩提顿悟般,汪紫文觉得这世间最让人感到温暖的,终究还是始终存在于他心中的那份无法割舍永远也剪不断的无私血脉亲情。
不过,汪紫文多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那就是爸爸汪新怎么没和妈妈一起回来,难道他就这么在乎他的菜地而不关心自己的病情么?
尚不算成年的汪紫文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么想自己的爸爸倒也情有可原,只不过他可是真的错怪爸爸汪新了。
原来,汪新在得知儿子发烧很严重后,二话没说,放下手头的活计,拔腿便到村诊所请村医去了。
当汪新和村医一起出现在汪紫文面前时,汪紫文哪里还有什么心结,只是羞愧得有些无地自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给自己狠狠来上几个长记性的嘴巴!
面对连自己步行去诊所都于心不忍的老爸,身为人子的他怎该生出那般龌龊不堪的想法?
在村医给内心愧疚不安的汪紫文量了体温,然后娴熟地打了退烧针后,汪新便陪着笑脸,说着感谢的话随之一起走了。
临出门前,汪新曾扭头默默地看了儿子一眼,那副神情汪紫文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他无法猜出爸爸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看着汪紫文吃了一片安乃近并上床休息后,梅刚告诉他过两天还会再来,然后也回中远了。
原本梅刚是打算留下来过两天再走的,一来可以照顾生病的汪紫文,二来他也很长时间没和好兄弟在一起了,也特别想和汪紫文呆在一起侃大山。
但思来想去,梅刚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了,主要是早已成为人精的他懂得汪紫文心里最渴望的还是与一塘之隔的韩笑笑呆在一起,他可不能夹在中间成为让两人尴尬的灯泡。
随着梅刚的离去,家里顿时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汪紫文,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已看了十多年的人字形屋顶,听着从房门外传来的妈妈烧锅时拉风箱的声音,知道那是妈妈正在为他熬姜汤,心里感动的同时却不由想起了自己在云启已多次因为想家而备受煎熬的困惑。
因为每次回来,家依然还是原来那个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靠在院墙边久已废弃的平板车都从没挪动过丝毫。
每次,回家后的汪紫文都会困惑和失落,自己想家的心情那么迫切,那么归心似箭,可回来后却没有任何变化,而每次离开后又总会莫名其妙地思家心切想要再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病中的汪紫文在熟悉的环境中,在声声入耳的风箱声中,终于解惑了:一直以来,他真正想的,不是称之为家的那幢房子,而是生活在那幢房子里的至亲至近的家人!
家人,才是他真正心之所向的魂牵梦绕!
随着退烧针慢慢起作用,汪紫文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整个人也不那么难受了,他的视线开始转移到了墙上。
因天长日久,白灰粉刷的墙壁早已黯淡无光,有些地方已经剥落,还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长长的裂缝。
在床尾上方,贴在东墙上的唯一一幅海报让汪紫文的目光停下了。
那是他刚上初一时梅刚特意买来送给他的元旦礼物,是当时很流行的小虎队宣传海报,画面上三个帅哥正笑容满面地与他对视着。
汪紫文看着海报,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梅刚真诚帮助自己的一幕幕画面。
远的不说,就拿这次生病来说,也还是多亏了梅刚送他回来。
可以说,要是没有梅刚的帮助,自己的初中生涯,肯定会平添许多麻烦,减少很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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