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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方妍华别过后,一路顺风顺水到袁州,一路上顾凛川一直与沈端言说着鳌州的事。
鳌州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上山包,因地方上风上水,陆路水路四通八达,九百多年前有位大贤在这小包上开山砌路建立书院。
因那小山包并着山脚下那条水域宽广的河,逢秋日时漫山金叶,使得这小山包极像一只“汲水金鳌”
,于是便有了鳌州书院,先有书院才有鳌州,这山便名作鳌山。
江南西道文风鼎盛,只从鳌州山这座近千年的书院就可见,这是大夏境内传承最久的书院,是文人心中的圣地。
就是这圣地位置不大对头,偏坐落于土匪窝里。
有道是鳌州两大怪,辣子充作三餐菜,书院门前土匪寨,说的就是这个现象。
有句话说得好哇,流氓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山寨门对着书院门,土匪们怎么可能不把自家孩儿送过来。
鳌州书院出名的有教无类,只要每学期交两扇带骨肋条腊十担当季鲜稻米,土匪崽子也收得。
沈端言听着顾凛川讲,一路都怀着对鳌州书院的敬仰,那群老夫子真是要得,愣是手把手将一群土匪教得讲规矩守章法。
所以说,有两种人不能得罪,一是大夫,二是夫子,前者至多折磨你的肉体,后者却能折磨你的灵魂。
水路到江南西道确实快,不过三日工夫便到袁州,袁州乃江南西道道台衙门所在,顾凛川需下船去道台衙门拜码头。
袁州盛产棉麻,染坊林立,大街小巷处处可见染得极为艳丽纯正的颜色,这些在长安反倒看不着。
顾凛川见她移不开视线,遂道:“待拜会了道台大人,再好好看看,左右时间还宽敞,不急。”
沈端言记得萧霄他们几个说过,越是艳丽的颜色越难染,而且越稀贵,这一到袁州,看着就一点也不稀贵了,满大街跟不要钱似的:“不是说艳色布难得,怎袁州这般多。”
“江南西道产棉麻,江南东道产桑蚕丝柞蚕丝,长安城里,你常能见到的多是江南东道的丝帛,棉麻多为寻常人家所用。
须知,棉麻染出来虽艳,色泽光彩却不如丝帛长久,是以能穿丝帛谁会去选棉麻。”
顾凛川说着又笑:“况且,你连织得粗糙一些的丝帛都嫌割肉,这棉麻只怕你穿在身上会更加不适。”
自然,棉麻这时候就有砂洗工艺,不过因费时费工,价格比丝帛还贵,且因成本原因,布坊都不爱做这个,一上柜分分钟能卖个精光。
小红姑娘的衣裳尿布用的就多是砂洗棉,既透气吸水又柔软亲肤,比丝帛更加适合小孩子。
沈端言:这又不是我的错,原主这么身娇肉贵,我伺候得也很辛苦好不好。
被取笑一番,沈端言瞪一眼,正待说些什么,却已经到了道台衙门门前。
顾凛川不顾她瞪眼,上前两步将帖子递上去,道:“烦请通传,鳌州知州顾凛川前来赴职。”
道台衙门门前的小吏老早就接到上官的叮嘱,这几日会有京城来的硬点子,这边的土话里,硬点子有很多意思,搁这位身上很明显嘛,指后台硬,不要得罪,与这位方便,自己也会很方便。
“原来是顾大人和顾太太,两位快快请进,道台大人早与我们言说,提及这几日大人和太太要来袁州,不想来得这样快。
两位一路风尘,想必已然疲倦,先稍坐我们这便去报予道台大人。”
江南西道道台姓陈,名作遇崇,年四十几,与沈观潮是同一时代的人,这位也是皇帝陛下的超级好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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