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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顾明睿送进了车中,段怡冲着舅母点了点头,然后果断的放下了马车帘子。
她伸出手来,将泪眼婆娑的顾杏扯到了路边,朝着顾从戎说道,“祖父不累,身后的叔伯兄弟们,也都累了。
不若先回府中去,省得苏筠挑着的几颗人头落了地,吓坏了心怀鬼胎的人。”
段怡说话声音洪亮,带了几分不耐在,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顾从戎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杏,翻身上了马,顾家的军马随着他一并儿快速的入了城。
昨夜遇袭,今早处理完尸体,又一路飞奔而来,这些将士们哪里有那等时间,将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每个人都血淋淋的,一看便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的。
许是因为打了胜仗,众人倒是气势高涨,绷着一张脸,浓重的煞气几乎要从他们身上溢出来。
看热闹的寻常百姓,忍不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将中间的路空了出来。
待他们走得只剩下马蹄扬起的尘土,站到顾杏身边来的段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跑到一旁的角落里,狂吐了起来。
段怡面无表情的瞧着,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母亲顾杏的耳边:
“本想给母亲留些体面,有什么话关起门来说。
但是母亲如今被人拿来当枪使,捅得亲人一身血,还觉得自己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委实让我差点儿将刚刚吃下去的红烧肉吐出来。”
顾杏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怡……怡儿……你说什么?”
“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当年你为了一张脸,抛弃父兄;后来为了夫家欢喜,将年幼的我扔在坟山之上十一载不闻不问;”
“舅兄惨死,你这个做妹妹的,竟是不来送上一程,回了剑南道几日,段家的坟头你去拜过了,可是舅父呢?你何曾去烧过一炷香,烧上一张纸。”
段怡说着,轻轻一笑,顾杏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都发起麻来。
“母亲可真是自私又冷情。
你到底生了我,我这个人心大,懒得同你计较那么些;外祖父到底是你的父亲,虽然你很糟心,但他也不至于对你不管不顾。”
“可是,明睿哥哥不行。”
段怡说着,冷冷的瞥了一眼正在一旁擦嘴的段好一眼。
顾从戎走了,两位皇子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这城门口处逐渐的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卖完了菜的小贩挑着空空的担子,出城赶回村子里去。
初到锦城的行商拖车车队,喜气洋洋的进了城,这有土匪窝子的地方终于过去了,进了城之后,便有顾家军的庇护,算是度过难关了。
段好瞧着那眼神,心头一颤,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儿叫唤出声。
这一瞬间,就在着大太阳底下,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她看着段怡竟然觉得怕了,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只想着当初传回京城的那离谱的传言。
说十岁的段怡单枪匹马的救了顾明睿,还杀死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她心狠手辣,一刀就割了人的喉,血溅了一脸,回到锦城的时候,都结了痂。
她从未有信过,可是今日,她信了。
段怡是真的会杀人的,不是那种内宅吩咐旁人下手,亦或者“大郎吃药”
的那种杀人,她会直接手起刀落,在你一身心计还没有使出来的时候,直接割掉你的项上人头。
鼻尖适才顾家留下的血腥味还在萦绕,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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