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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钟凯电话的时候,傅宁砚刚刚应酬完毕。
如何黯然萧索,该做的事仍旧无法推脱半分。
应酬的人都是利益相关又轻易不肯吃亏的主,在饭桌上灌起酒来心狠手辣毫不手软。
吃完饭自然还有其他项目,傅宁砚一并安排好了,自己说是随后就到,却趁着空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醒酒。
抬头一轮弯月,周围一圈毛茸茸的边。
月晕知风础润知雨,心说大约明天要变天。
风虽不大,夜里春寒仍是料峭,他只穿衬衫西装,不紧不慢抽着烟,站得久了,不免觉得身上冷。
正打算回车上,钟凯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傅宁砚立即掐了烟,一边接起一边往车上走。
“三少,出事了。”
钟凯那边听起来闹哄哄的,而他声音格外沉重。
傅宁砚脚步一顿,“出什么事了?”
“别墅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谢小姐跑出去了,派了人去找,刚刚在……在栖月河找到了……”
傅宁砚心下一凛,将领带扯开些许,“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凯顿了片刻,方才沉声回答:“谢小姐……淹死了。”
傅宁砚一惊,顿时酒醒了大半,他飞快上车,吩咐谭睿往栖月河开,又问钟凯,“你报警了没有?”
“没有……谢老爷子赶过来了,说是不让报警,因为……”
傅宁砚眉头蹙起,“还有什么事,你一次性讲清楚。”
“三少,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快说!”
“……谢小姐她,她好像杀人了。”
傅宁砚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然而他尽力克制自己往那方面去想,静了半晌,仍是屏住呼吸,忍不住追问:“你在栖月河哪里?”
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兰亭剧院。”
——
这一路过去,仿佛身处一个烧得滚烫的油锅里,一分一分煎熬。
路极长而时间过得极慢,每一分钟,都有一种下一瞬也许就是永诀的错觉。
手中的电话跳个不停,仿佛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傅宁砚紧紧捏在手里,却不去看,只是冷着脸,在后座沉沉的暗影中静坐着,一动不动。
谭睿将车开得极快,又极有技巧地避开很多个红灯,在最短时间到了兰亭剧院的后巷。
里面停了两辆车,靠巷口的一辆林肯房车,巷子深处的一辆玛莎拉蒂,一眼望去,黑压压围了一圈人。
傅宁砚身体颤抖而不自觉,他脚步仍稳,面色冷肃,一路走过去气势极为煞人。
钟凯看到傅宁砚出现立即迎了上去,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汇报什么,末了只指了指房车,声音艰涩,“谢小姐和谢老爷子在……在里面。”
傅宁砚脚步顿了顿,走到车子旁边,往里看去,谢老爷子正搂着已经停止心跳的谢泽雅,痛哭失声。
谢泽雅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发丝垂在胸前,仿佛纠缠的黑色水藻。
而谢泽雅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神色却是安详,好似静静睡过去了一般。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渐渐攫住了傅宁砚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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