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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凉了,一阵一阵的秋雨筛过,地上落满了金子般的枯叶,潮潮的粘成毡子一般,光秃秃的树枝细碎地融进天宇里,融融的流云,在清寒的风中急遽地流动,恍若就这样带走了时光,带走了相思。
月子里,沈沅将养得极好,她本就是十六岁的少妇,脸蛋还未脱稚气,略胖了些后,粉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胸脯鼓胀胀的,安稳地托着那个长得滚滴溜圆的小女儿。
小女儿阿盼两个月了,偶尔能露出笑容,大眼睛上长着杨寄一样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爱煞人。
沈岭到后院打了井水洗手,沈沅问道:“二兄,今儿你又去学杀猪了?”
沈岭把血淋淋的手洗得白白净净的,扭头笑道:“可不是。
大兄不在,阿末也不在,阿父一个人忙不过来,只有我赶鸭子上架了。”
沈沅问:“可知道,前面情况怎么样?”
沈岭道:“打听过了,建德王三路大军,一路直压颍川王的主力,攻陷了五六座城池了;另两路奇袭,河间王敌不过,已经打了降幡;反倒是大家不看好的江陵王,见佛杀佛,竟然把西路的六万人马吃干抹净。”
他的长篇大论刚刚起步,接下来准备谈一谈他对江陵王获胜的看法和下一步预测,但是,沈沅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这怎么没用?”
沈岭表示受伤。
沈沅道:“我要知道大兄和阿末的近况!”
沈岭摇摇头,无奈地说:“我又不是朝中领军将军,亦看不到军情,这些东西都是四处打听来的,但是阿山和阿末在哪一路队伍中,战况如何,我也不知道啊。
切切地等阿末的信,现在想想也是枉然——这样的情况下,军营里如果还能够随便发信,不是要乱套了吗!”
沈沅不由担心且心酸起来。
她怀里的小家伙大约是饿了,已经会主动往母亲胸上凑,小手急不可耐地扒拉那阻挡她吃奶的衣襟,小腿也弹动起来。
沈沅顾不上相思和担忧,急忙又从屋外回到屋中,解了怀给孩子喂奶。
门外头突然一阵热闹,沈沅原没心思管这些东邻西里的琐碎事,专心哺喂孩子,可是旋即沈以良一脸尴尬地进后院来,边用手巾擦着手上的猪血,边对沈鲁氏喊:“娘子,叫媳妇和女儿都出来一下。”
“怎么了?”
大家伙儿问。
沈以良腮边的横肉抖动着,太息一声才说:“不知是不是建德王和我们家杠上了。”
“他?又和我们家杠什么?”
沈鲁氏看看沈沅,“难道对阿圆又改主意了?不能够吧?”
沈以良苦笑道:“那倒没有。
王府的人说,建德王家的妾室,刚刚添了一个小世子,宝贝得不得了,要在秣陵征妇差,给小世子当奶娘。
不知怎么,想起我们阿圆有孕的时间,指名要我们家出一个妇差。”
沈沅沉默了片刻,扬声道:“他怎么这么无耻!
我若去喂他的儿子,我的阿盼吃什么?”
沈鲁氏的目光瞟到张氏脸上,张氏怒道:“别看我!
我这就断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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