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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困扰了他多年梦魇的李氏,今日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甚至比记忆里更年轻美貌,待他也更加亲和疼爱。
李缜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极为复杂的心绪,后怕之余,竟带着一丝庆幸。
忽而,记忆深处李氏临死之前那张狰狞的脸浮现在眼前,与今日李氏慈爱温柔的脸交替闪过,竟让李缜感到一丝心慌。
渐渐的,梦境与现实的画面轮番交错着,浮现在李缜面前,每一帧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此刻竟也蜂拥而出,就连他已许久都未梦见过的父亲李安与母亲温晴二人的记忆也在眼前拂过。
李缜惊慌着,惶恐着,在眼前的这一幕幕画面中,渐渐昏睡了过去。
未几,李儒端着一盏琉璃盏脚步轻盈地踏进内间。
每日入夜前,他都要进来看看李缜是否安睡,若是不好,他便要提前打起精神以防他家的小郎君身子有虚。
“小郎君……?”
李儒轻唤了一声,见李缜没有反应,上前一步走到床榻前,见李缜这会儿脸侧向内榻已沉沉睡去,心下稍安,便又转身,捻息了内间的烛火后,悄声退了下去。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柩前的缝隙映入画轩时,封懿醒了。
睁开眼,就见到玉影玉容二人在她房中忙上忙下。
封懿抬手揉了揉眼睛,“你们在做什么?”
“小娘子醒了?且稍后啊,这衣服马上便熏好了。
今日是清明时节,二太太方才让芝兰姑姑过来,说是今日要带小娘子一同去祠堂祭祀先祖,祭祀先祖是要穿祭服的,之前没有提前说我们便也没做准备,好在时辰还早,我让玉容去将祭服取了来,香薰之后便可着身了。”
让封懿在榻上稍候了片刻,玉影让玉容将熏好了的里衣与中衣取来让封懿换上。
片刻后,玉影又将熏好了檀香的青蓝色褙子配雪缎襦裙取了来让封懿穿上后,玉容去端了温水来侍奉封懿洗漱。
洗漱之后,坐到梳妆台前,玉影给封懿梳了个柔美可人的单螺髻,因今日的时节不宜佩戴花哨的首饰,玉影便只用色泽剔透的白玉簪弁之。
立时间,身着素色襦裙而衬得越发清新可人的美人面便出现在铜镜之中。
虽面容不甚清晰,但那份少女独有的娇美之气却是一览无遗。
梳妆完后,封懿领着玉影正要前往朝晖堂,一出门便正巧遇见封毓,领着身后的小厮松竹往这边而来。
身上一身青蓝色直缀长衫,与封懿身上的青蓝色褙子色泽与花纹一般,同是祭服。
封毓见封懿也出了门,便加快脚步往画轩门前而来,“小妹你今日也这般早就起来了?看你这衣裳,你也要同去祠堂?往前母亲不是不让你去的吗?”
封懿摆了摆手,“我也不知,母亲方才着人来说是让我同去,玉影便将我这一身找出来让我穿上了。”
说罢,封懿想到了李缜,便道,“二哥,表哥呢?你不等他一同去母亲那里?”
提起李缜,封毓便不大高兴。
“我为何要等他?你看他拉着那个脸跟谁欠他什么似的,他父母双亡可不是我们害得,凭什么给脸色我们看?就因为他是我表弟我就要谦让他?凭什么?”
封懿见封毓这般讨厌李缜的模样,心下一个咯噔,这家伙该不会就是得罪李缜的源头罢?
想着,封懿连忙往封毓身后看了一眼,见并无人出来,便上前一步拽着封毓的衣袖轻声道,“哥哥,你可不能这样。
表哥远来是客,舅舅与舅母又亡故不久,他一个人自然难过,你若不能体谅他,也不该怨怪他不是?你好歹身为兄长,岂能连容纳一位表亲的容人之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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