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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哈哈……”
司徒靳的口中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只是这一次除了笑声外,他的眼角还淌下了无声的泪水。
自从莲儿被司徒靳当面斥走后,负责大宅的管事随即换了一名女婢顶替莲儿喂药的工作。
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神情淡淡、举止拘谨恭敬,看得出是管事经过挑选,特别安排了一个性子沉稳的女婢来服侍。
当新的女婢端着药走进来时,司徒靳缓缓睁开了双眼,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地凝视着那名女婢半晌,跟着重新闭上眼。
一样……这个女婢和大宅子里的其它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灰灰暗暗、一点颜色都没有。
自从搬进这栋大宅后,司徒靳就发现从自己眼中看出去的每个人,不管是大宅的管事、护卫、女婢、小太监,都逐渐一点一滴失去了颜色。
当他们身上的颜色全都褪到一点不剩的时候,就会像自己一样,染上一层和这栋大宅同样的,幽幽暗暗、隂晦不清的颜色。
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怪病、传到其它人身上所产生的变化吗?司徒靳并不清楚,但这三年之中唯一的特例,就是莲儿。
司徒靳记得很清楚,当她第一次端药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即使他双眼紧闭,仍然能感受到一股强烈却不刺眼、耀眼却温和的白色光晕出现在自己身边,随着她举手投足、细心喂药,那抹白色的光也始终不曾散去。
虽然感到诧异,但司徒靳心想这抹光不会持久,任何人只要留在自己身边一阵子,就会被他传染怪病、然后逐渐褪色吧!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莲儿身上的白光始终没有散去,直到两个月后,司徒靳再也忍不住好奇心,终于睁开眼、打算将这个女婢看得仔细些——
这个叫莲儿的女子,并没有惊人的美貌,连身子也是瘦瘦小小、含苞待放似的纤细,除了身上的白光不退之外,她还像只聒噪的小麻雀,每次喂药的时候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管他是沉睡或是清醒,自顾自地说着一些无聊的事情。
外头的花圃开了什么花,隔壁的街新开了一间什么店,厨娘今日又特别煮了什么点心……诸如此类细小的琐事,她都不厌其烦,定要讲个尽兴才肯离去。
算算日子,从莲儿开始服侍他至今近两年了,经过了这么久,她身上的白光始终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虽然嫌弃她聒噪不够稳重,但司徒靳始终没有开口赶她走,因为莲儿是他早已褪尽色彩的世界里唯一还存在的颜色。
他的世界,自从染上怪病那一天起已经停止转动了,但老天爷显然还不满足,执意要将他生命中看得见的色彩也抽走。
莲儿……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女婢,居然成了他唯一看得见的颜色,而昨天,自己却亲自将生命中唯一的白色给推走了。
哈,真是讽刺啊!
“你下去吧,叫莲儿回来服侍我。”
司徒靳睁开眼,淡淡地对女婢下达命令。
虽然恼莲儿无礼,却又不舍得他唯一还看得见的颜色就此消失。
“是。”
新来的女婢一怔,但随即颔首离去。
“爷?”
怯生生的女音响起的同时,司徒靳就感觉到一股明亮、熟悉的白色缓缓靠近了自己。
他睁开眼,瞧见莲儿惶恐不安的清秀脸庞。
幸好,这小丫头身上的白色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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