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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3页）

&esp;&esp;梁稚坐在对面，似在翻阅一叠文件，每当他把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她便会身体一僵，而后抬头望向他，那目光仿佛是在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去做。

&esp;&esp;尽职尽力地扮演着一个赎罪者的角色。

&esp;&esp;楼问津合上了书页。

&esp;&esp;梁稚手里动作一顿，看向他，“你如果想抽烟就抽，不过医生建议你在完全康复之前，最好是少抽一点。”

&esp;&esp;便有雨水一样的凉意，也涌入楼问津的眼中。

他把视线投往窗外，盯着那一株巨大的旅人蕉看了半晌。

&esp;&esp;再开口时，已不再犹豫：“阿九，过几天我就走了。”

&esp;&esp;梁稚一怔：“……去哪里？”

&esp;&esp;“去一趟巴生，给我父母立碑。

之后……再做打算。

警方或者法庭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会再回来。”

&esp;&esp;梁稚咬住了唇，“……我陪你去一趟。”

&esp;&esp;“不必。”

&esp;&esp;“我想过去看看。”

&esp;&esp;楼问津无声叹气。

&esp;&esp;梁稚手里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

&esp;&esp;一周之后，楼问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由梁稚开车，去往巴生。

&esp;&esp;一去四小时，两人途中只作简单交谈，广播电台里流行音乐唱个不停，日光燥热，一切都如此的令人烦闷。

&esp;&esp;车先去了一趟附近城镇，楼问津提前联系过刻碑的师傅，两座花岗岩的石碑，已装进了罗厘车的车斗里。

&esp;&esp;随后，两部车一道往新邦利马坟场开去。

&esp;&esp;车停稳，师傅指挥几个伙计，小心翼翼将石碑卸下，运至坟茔旁边。

&esp;&esp;梁稚踩着一地青草，走到了三座并立的坟前，在六七步远的位置停步。

&esp;&esp;一座是葛振波的墓，另外两座却无名姓，大抵，是楼问津决心大仇得报之时，再来刻名立碑。

&esp;&esp;楼问津摆上贡品，点燃香烛，到了风水师傅测算的吉时，便铲土动工。

&esp;&esp;因要校准方位，竖碑之后，再做固定，花费了近一小时时间，全部完成。

&esp;&esp;楼问津再抽出一把清香，各点三支，敬奉坟前。

&esp;&esp;随即，他双膝跪地，挨个叩头。

&esp;&esp;忽听身后传来窸窣声响，他回头看去，却见梁稚也在不远处跪了下来。

&esp;&esp;她双手挨地，脑袋低伏，额头紧贴手背，久久未起。

&esp;&esp;良善之人相对失德之人，总要多受教化之约束，这往往是痛苦的根源。

&esp;&esp;她代心目中那已然精神死亡的父亲请罪。

&esp;&esp;楼问津瞧着那跪伏在瑟瑟青草中纤细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esp;&esp;祭拜完毕，梁稚说，想去他长大的地方看看。

&esp;&esp;渔村十年如一日，发展缓慢，涂得五颜六色的铁皮房子被晒得奄奄一息，挑高的的木桩上挂着渔网，空气咸腥潮湿，带着一股太阳灼晒死鱼的臭气，可闻久了，也不觉得臭了。

&esp;&esp;刚到村口，便有人发现了楼问津，可能觉得面熟，但又不敢相认，只以目光紧紧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