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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盈天,溯风凌冽,隐有笙歌聒耳。
丫鬟、婆子或手捧漆盘,或提着漆盒,忙的脚不点地的东奔西跑。
“陆首辅在何处?”
苏芩拦住一小丫鬟,声音娇柔道。
苏芩穿了一件极普通的袄裙,头上戴雪帽,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猫眼似得大眼睛,鸦羽睫毛上沾零星一点雪渍,白盈剔透的凝结成霜,就似从雪堆里走出来的雪娃娃。
小丫鬟一愣,继而道:“姑娘随奴婢来吧。”
今日陆府做梅花宴,一大早上,各府的贵女、夫人便早早来了。
梅花宴设在梅园内,以梅林间的曲水做屏障,左为男客,右为女客,两岸贵客品梅赏花、吃酒玩乐,行曲水流觞之乐。
小丫鬟自以为苏芩也是来参宴的,便径直将人带到了梅园内。
毕竟今日来参宴的贵女们,哪个不是循着陆霁斐的名头来的,只是这么不知羞,直接说要来寻他们家爷的,小丫鬟还是头一次碰到。
不过再看苏芩的穿着,小丫鬟又道,毕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不知规矩了些也属正常。
走了半刻,苏芩与小丫鬟到梅园。
偌大梅园,笙歌曼舞,暗香浮动。
苏芩被那小丫鬟带着七拐八绕的进了梅林,触目所及,溯风凌冽,落梅如絮雪般簌簌而下,拂满一身。
不远处便是姑娘们矜持的娇媚软笑,苏芩往前迈一步,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头顶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箍在了她胸口,然后被一方宝地拦住,没落下去,堪堪挂着,只是被苏芩一挣扎后,便箍的有些紧,凉凉的带着冷意。
苏芩低头一看,落在她身上的竟是一个银套圈?
原本熙攘的周边突然陷入一阵沉静,苏芩眯着眼,远远看到隔着一条曲水,那身穿石青色服褂的男子单手负于后,另一只手里拎着一只银色套圈,正慢条斯理的把玩,遥遥看过来,看不清面色。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竟被少恭给套住了。”
少恭是陆霁斐的字,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唤。
说话的是一妇人,上穿一件雪青色对襟褙子,下头一条姜黄红缎的马面裙,笑盈盈的看向苏芩,因着隔着一套雪帽,瞧不起人脸,只上下打量那寒酸半旧袄裙,面上笑意便敛了三分。
今日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
想到这里,妇人朝站在苏芩身边的小丫鬟一板脸,虽未说话,但意味已明。
小丫鬟暗缩了缩身子,低着小脑袋,急蹲身行礼道:“姑奶奶。”
这是陆府已经出嫁的一位姑奶奶,名唤陆春蓉。
初嫁时只十五,陆霁斐尚未发迹,嫁的也只是一介升斗小官。
虽是一小官,但却在皇城内当职。
当时陆府最风光的大老爷也只是一小小秀才,陆春蓉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个人。
只是如今陆霁斐发迹,她便怎么看婆家怎么不顺眼,索性搬回了陆府,正大光明的管起了陆府中馈。
陆霁斐不管后宅之事,老太太并大房、二房也不是管事的料,这陆春蓉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陆府的半个女主子。
“咱们正在玩套圈呢,原本少恭次次都中,只是不知这次怎么就套到姑娘头上了。”
陆春蓉虽垂涎陆府富贵,但对陆霁斐却颇有微词。
若不是陆霁斐不肯提拔她家那不成器的夫婿,她如今怎么也是诰命夫人了。
苏芩看一眼曲水旁,果然摆置着许多物件,玉器古玩、吃食布偶,应有尽有。
有些物件上挂着银套圈,可见这妇人所说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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