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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在她发呆时突然醒过来,睁眼就是自家女儿大而呆的眼,瞳仁占大半,看上去盛放着极其深的悲切。
被叫到小名,方渡青才回过神,蹲下,&ldo;今天感觉怎么样,爸爸。
&rdo;
&ldo;还可以,没什么感觉。
&rdo;
医生说过目前发病的频率是两三个月一次,在半年后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月一次,一年后就会半个月一次,两年后每周都是痛苦的煎熬,而三年后……
方家两个男儿,却从来不在她面前喊过痛,流过泪。
&ldo;是吗?&rdo;
她抓住老方的手,轻轻抠了下。
&ldo;嘟嘟,去上大学吧。
我们在这住着,没有问题的。
随时都有医生和护士,你就安心去读书,不要像现在这样……&rdo;
老方也觉得自己自相矛盾了,这个豪华的病房,正是方渡青换来的,失去了和同龄人一样的享受教育的机会,和无牵无挂享受青春的机会。
从高三毕业之后,这一切就悄然改变了。
知道老方戛然而止的话后面是什么,方渡青摇摇头,&ldo;没关系的,你们安心治病。
&rdo;
简单跳过这个提起了数百次的话题,&ldo;晚上我在这和你们一起吃饭,想吃什么,我去医院食堂买……&rdo;
父女俩都笑开,想到了上次去偷吃水煮鱼被发现后,医生护士围满了病房训斥三人的惨案。
病房门滴一声开了,方叶岚被男护士扶着进来。
十分年轻的男孩子,蜷缩靠在一样高的人身上,脸很白,却在看见方渡青的瞬间,弯起了眼,&ldo;姐姐,来了啊?&rdo;
躺回床上,调整好弧度,方叶岚靠在上头,望着方渡青。
她慢步走过去,顺手摸了下男孩子柔软的头发,&ldo;阿叶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呀?&rdo;
方叶岚比她小三岁,小时候却比她沉稳,在方渡青屁颠颠在家里玩玩具的时候,他就能坐下来和老方一起看纪录片了。
即使现在也是,除了身高,哪里都像兄妹。
&ldo;看书,做题,然后……做了检查,嗯,其余没什么了。
&rdo;方叶岚闭眼,方渡青盯着他搭在被子上的手,满是针孔,多看一眼都无法忍受,如同切割自己的皮肤那般痛。
小时候一直觉得姐弟连心这样的话很奇怪,现在她却能真切体会到,这是种多么不想承担的恶意,皆是来自上帝的戏弄。
她成为所谓玄学大师的不久后,买了一座女娲像,盘坐着看了半晌,才喃喃着,&ldo;女娲娘娘,要是我早点给你烧香进贡,能不能用最柔韧的泥土,和最清澈的水,用清风玉露喂足的柳条,给我最爱的那两人捏造毫无残缺的躯体,让他们也能奔跑在山川大地上,一生如此。
&rdo;
房间里很安静,女娲只是微笑着,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最后方渡青只能沉默地将她放到神龛上,戴上毛线帽,在大雪纷飞的天去见第一个客人。
&ldo;好好休息,别每天都盯着数学题做。
&rdo;
方渡青顺势坐在床尾,调笑一番,&ldo;你已经超过我很多了,还往上研究,准备拿诺贝尔?&rdo;
&ldo;嗯,拿了奖金给你当嫁妆。
&rdo;
方叶岚如此认真回答,和她一样的大眼睛里满是绵软的星星,那些细碎的光芒铺陈在清澈的眼波里。
&ldo;知道啦,我胡说的,注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两在我身边,就比一切都重要了。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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