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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苦难之地（第3页）

失去金属防护服这一累赘，摩德通过星空人本身的身体素质和主动脱臼卸力缓冲的方式稳稳落地，回首望去，这座500余米高的钢铁山脉已经被无数浪潮般的半透明生物淹没，那些最大身长6米的半透明生物并不笨拙，他们的身体可以自由地穿过一切。

冲过雨幕，进入一辆蒸汽装甲车试图逃脱，但这些由低效蒸汽驱动的车辆速度极慢，无法脱离无数从地底钻出的半透明生物。

回首望去，如铁龙般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被半透明生物组成的旋风吞噬，那横跃大地的白色光晕便是他们的坟墓。

摩德果断离开驾驶座，骑上后舱的风马并打开舱门，淋着暴雨在灰色的石质原野上飞奔着，身后被半透明生物吞没的蒸汽装甲车喷出一阵电光和火花，而后被雨幕模糊。

一群游鱼般的半透明生物组成散发着白色光晕的水晶鱼群不断逼近摩德和其胯下所骑的风马，摩德开始试图减轻负重以加快逃离速度。

刚开始他只是丢弃固定在风马马鞍上的储物袋中一些没用的物品，例如用于记录的墨水和书本，而后是占负重大部分的粮食和弹药，最后，摩德把一个重达数公斤的电台扔出去。

电台在空中翻滚着，砸向不断逼近的半透明生物，而后骤然爆出一道电光，洒下无数火星，而那一群半透明生物竟如被撕碎的棉花般破裂，身躯中的星点黯淡消失，而后逐渐变得透明，沉入地底。

依靠着记忆，摩德在朦胧的雨幕中找到登陆舰队的所在地，但迎接他的不是舰队的炮火，而是一轮宛若日出的金色和乳白色光晕。

一只身若巨鲸，体长百米有余的半透明生物正悬浮在登陆舰队上空，乳白色的水晶身躯内，无数金色的星点汇成一片闪耀的银河，将雨幕下的世界笼罩在一片绚丽梦幻的光辉中，仿佛它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魂魄。

而在它下方，黑色的铁甲舰沉默地矗立在海岸和浪涛中，如同墓碑。

舰体上没有出现任何破损和断裂，只有空中没有消散的硝烟味和炮口喷出的余热，才能证明他们曾经向头顶上那个巨物反抗过。

登陆舰队已经全军覆没。

惊回首，在南方，一个庞然巨物隐约浮现。

它很远，摩德可以肯定它处在这片大陆的最中心，这颗星球的南极点上，但依然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它的巨大——那是一种树状的半透明生物，一座高百余公里的乳白色半透明巨柱从朦胧的地平线尽头升起，其中是无数金色星点汇成一片璀璨星河，直插永恒雨云中央，刺向雨云外无穷的寰宇。

而在一百余公里高的顶端，它如巨树般不断分裂出无数分支，就如同向宇宙散射的枝叶般，这些枝叶中，星点闪烁的光芒更为强烈，射穿永恒的浓密雨云，使云层中绽出隐约的光斑，为远方模糊的地平线镀上一层燃烧般的金辉。

那一刻，摩德的信仰开始动摇，他感到一种比溺水更恐怖的窒息感。

一天后，第二波登陆舰队冲上海滩，但这次不再是为向内部进发，而是拯救摩德。

摩德在获救数天后，一直神神叨叨地望着南极点，那棵如巨树般的庞然大物已经因不知什么原因而消失，但它恐怖的残影依然残留在他脑海内，放射着足以蒸发海洋的光芒。

有人说，摩德看见一个比他更强的机械文明在这条道路上折戟，于是便失去信心；亦有人说，他被那种恐怖的力量震慑，从此不敢再靠近那片大陆一步。

两种说法，就连摩德本人也无法说清，但那片永远被暴雨灌溉的大陆，却已成为摩德心中的苦难之地。

...

现今，摩德已经有100鼑的年纪，或许没有那个刺杀他的星空人战士，他还将继续消沉下去。

出发前夕，摩德久违地来到牢房，看望那个当初企图刺杀他的星空人战士并开口问道：

“年轻人，如果让你献祭你一个人，一个家族，甚至你的整个王朝给神明，就可以让我们种族永远存续的话，你是否愿意？”

“我当然愿意。”

即便纹满经文的身躯在艰苦的航海环境中已经开始溃烂，星空人战士在盐渍中发红的眼神依然如恒星般耀眼。

摩德.嘉德决定再度向南方那片大陆出发，去杀死左右星空人命运的神明。

20鼑岁月过去，在那片大陆上的噩梦如同幻影；更重要的是，摩德看到星空人这一种族的决心，面对生死之时，他们确实坚定，勇敢，可以为王朝与种族献出生命，他们已经变得有血性起来。

虽说同样信奉着神灵，但与以前那些遇到苦难便不做努力，求神拜佛的人已有本质区别。

若是此等决心不再寄托消耗于虚无缥缈的神灵之上，而是成为科学与时代发展的燃料的话，星空人在生存炼狱中徘徊无数岁月的黑暗封建制度将一举终结，他们的后代将不用被祭祀，整日担惊受怕地躲避野兽，星空人的文明历史上，将绽开一片前所未有的灿烂花海。

这一次，他将再度登上苦难之地，即便死亡，他也要为星空人文明指引未来的方向，在他之后，将有无数人推翻迷信与封建，真正靠自己左右命运。

“水晶海”

已经进入海洋，在古代，它被称为神明的武器，而如今，千鼑舰队已经将其运用自如。

他们希望剥去在野兽身上的神明光圈，让星空人最高效率运用生物，以推动文明发展。

...

而在永恒雨云下，来自另一个文明的舰队正浩浩荡荡地南下。

他们已经越过无数时代，甚至从起始至今日，他们所经历的时代比千鼑王朝还要多，从旧石器时代到信息时代，他们的种族已经在星球上称霸无数纪元。

但信息时代的人同样充满着迷茫。

光荣级导弹巡洋舰穿过断裂的千鼑之环，舰长向远方望去，他感觉海水似乎在凝固。

一片凝固的苦难之地正从天际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