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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水湛果遣了人来接雨村,强忍着膝盖的疼痛,雨村跟着来人上了马车,那车夫是个生面孔却是与喜顺儿相熟,许是喜顺儿和那车夫打了招呼,马车赶得慢且稳,一路倒是没有多少颠簸。
不一刻,马车抵达天齐庙,有小沙弥出来引雨村,从庙里那雕花回廊里拐了两拐,到了一处清静的小院子,至朝东正屋,小沙弥为雨村开了门,行了一佛礼,便告辞离开了。
微躬身回礼,雨村走进小斋,水湛正盘腿坐在里间的炕上,小炕桌上红泥小炉正咕嘟咕嘟的烧着水,一酒壶置于其中,满室的酒香。
水湛见雨村进来,扫了一眼,道:“怎地不穿昨日的那件新袍服?”
雨村闻言并不回答,只淡淡的笑笑,向水湛躬身行礼。
水湛拂袖道免礼,指着炕桌对面道:“过来炕上坐,今天这日头虽然晴好,谁道竟冷的人伸不出手来,那袍子却是有些轻薄了。”
水湛让坐下,雨村又怎敢真的坐下,加之腿上不方便屈伸,只在炕沿上坐了半边屁股,道:“王爷好雅兴。”
“上炕来坐,我倒是能吃了你还是怎地!”
见雨村侧身坐着,水湛开口道。
雨村闻言无奈,只好褪下靴子,小心翼翼的盘膝坐下,却仍是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水湛问。
雨村闻言道:“劳王爷挂记,只是方才外面冷,猛上了热炕,腿有些麻。”
水湛闻言皱眉,道:“怕你路上冷,我特地派了辆马车,如何还会冻成这样。”
语罢,水湛将身侧倚着的棉被展开,从炕桌底下塞过去,命雨村盖着。
盘着腿显然是不能盖上被子的,趁着这机会,雨村伸开了绷得有些疼的膝盖,被子是双人的,改两个人绰绰有余,穿过小炕桌两个人的双腿紧靠的贴着。
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雨村感觉有些不自在,只现在撤回腿来就显得太过刻意,也只得僵硬的伸着。
水湛显然心情不错,使桌上的白帕子垫着,取下炉子上温着的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道:“天冷,今日便不去赏梅了,前两日刚得了一坛上好的绍兴花雕,你我共饮之!”
望着水湛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雨村推脱不得,接过酒杯,轻轻摇晃,一股柔和馨雅的酒香迎面扑来,半透明褐色酒液对着炉火很是澄澈。
举杯轻抿一口,淡淡的爽快,滑溜,很是顺口,略稠的质感划过喉咙,美妙非常。
见雨村脸上一脸享受的模样,水湛知他喜欢,又为雨村续了杯,道:“既是喜欢,便多喝些。”
二人对坐,慢慢的,一壶酒不觉见了底,水湛招来小沙弥又取了一壶来,道:“雨村既投身科考,必有为国为民之抱负,如今你已算是我的门人,便把心中所想所念说来听听。”
雨村本为与水湛独处一室有些别扭,如今听水湛问起,便暗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加之酒至半酣,脱口将一腔报国之志道来:“当今圣上除三藩,定台湾,修缮水利,重农治河,又修四万九千多字巨著《康熙字典》,文治武功,不可谓不伟。
然雨村腆言,本朝尚有三大患。”
说着雨村伸出三个手指竖在眼前。
水湛闻言,挑了挑眉,道:“哦~如此,雨村便说来听听!”
又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雨村道:“一为准葛尔汗葛尔丹叛乱,二是朋党之争,三是贪官横行!”
伸出一根手指,雨村道:“早年圣上御驾亲征,虽大获全胜,然葛尔丹侥幸逃生,斩草未能除根,冬季一过,死灰又当复燃,今年之内,边关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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