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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走进了，他才发现，树干之所以画得那么细小，是因为那根本不是树干，而是一只人的手臂，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手臂的肤色沾染上灰尘，形成了一种类似于褐色的脏黄色。

&esp;&esp;而那绿色的“树冠”

上，是一只只睁得浑圆的眼睛。

&esp;&esp;眼睛上的绿色十分粗糙，像是后期匆忙涂上去的。

薄薄的一层盖在无数只眼睛上，宛若一层绿色的隔膜，死死地禁锢着那些眼睛。

&esp;&esp;良久，卢申缓缓开口：“肖月，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esp;&esp;肖兰时毫不犹豫：“丑。”

&esp;&esp;听到这个答案，卢申略微惊讶瞥过去。

&esp;&esp;肖兰时回视道：“这画挂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卢头应该听腻了赞美，想听听真话吧。”

&esp;&esp;忽然，卢申咧开嘴笑了。

&esp;&esp;他那生满胡渣的下巴瘪下去，露出一口金黄色的牙齿，牙缝里还藏着些污垢。

这笑容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舒服，可此时此刻肖兰时却松了口气。

&esp;&esp;真诚，就是必杀技。

&esp;&esp;“不错，我也觉得这画丑，丑得令人发指。”

&esp;&esp;肖兰时又道：“令人发指还不至于，也就一般丑。”

&esp;&esp;卢申大笑两声：“你猜这是谁的画？”

&esp;&esp;肖兰时：“总不能是您的吧？”

&esp;&esp;卢申赞赏地望向他：“不错。”

&esp;&esp;肖兰时望过去：嗯，也对。

精神正常的人一般画不出来这样的。

&esp;&esp;卢申转过头去，自言自语般开始说：“这画是我十五岁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听人说一幅画，最少能卖十个铜板，省省都能算十天的饭钱了，于是我就学人家，也画。

可是我的画怎么也没人买，一直饿肚子。

哦对，当年虽然穷，可我长得还算不错，偶尔有人施舍两顿。”

&esp;&esp;肖兰时看看卢申像臭鼬又像豺狼的脸，心道：那您可真是不留余力地长大了……

&esp;&esp;卢申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只有画画的人死了，成了绝笔，画才会有人买。”

&esp;&esp;说着，他顿了顿：“然后我就把我的亲哥哥杀了，谎称这画是他画的，竟然卖出了一锭银子！”

&esp;&esp;卢申狂热地盯着画像看，仿佛画里有某种魔咒吸引着他：“我就用这一锭白银慢慢地走，走到现在，发展到上百人的队伍，再也不用挨饿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变低，近乎于一种歉意与乞求之间的自我辩驳。

&esp;&esp;肖兰时冷眼盯着画像，树上无数只眼睛也似乎在凝视着他。

&esp;&esp;他仿佛知道卢申为什么又把眼睛涂上一层绿色了，因为卢申害怕那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