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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神棍二字,唐邵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十分理解施泰因把党卫军的大头目海因里希·希姆莱比作神棍。
希姆莱的确是个怪人,对外星力量和巫术之类没谱的神秘主义痴迷到近乎疯狂的程度,几年之后这人还会往西藏派探险队,寻找所谓地球轴心的神秘力量。
唐邵明略一计算时间,顿时把施泰因的话与半个月前发生在慕尼黑的“长刀之夜”
联系在一道。
那会儿迅速扩张的冲锋队有吞并国防军势力的野心,希特勒与倍受施泰因鄙夷的神棍希姆莱嗅到危险决定先下手为强,带了党卫军一举血洗冲锋队,据说还在褐衬军大楼里顺道替刚刚被捕的恩斯特·罗姆队长捉了一场奸——当党卫军搜查政敌藏身之地时,意外地撞见罗姆心爱的同性情人埃德蒙·海因斯正跟一年仅18岁的俊俏军官演着春宵一梦不思归的旖旎戏码,窘得那位道德标杆似的宣传部长戈培尔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施泰因见唐邵明一脸坏笑地走着神,哪里知道他脑子想得尽是传奇基佬罗姆的二三事,于是只管往他背上拍了一掌道:“促成生意,摸你的底细,促魏将军回国。
古德里安上校担的这三件事只要成了两件,魏将军将军都是非走不可。
至于你,多半也得叫他一并打包带去,能不能回来就看造化了。”
唐邵明叫他拍得猛然回神,听了这话顿时心下一凛。
施泰因竟是刻意透了这许多带着越界意味的东西与他听。
唐邵明放不下家里的太太和很快就要燃起战火的这座城市,抿了抿唇,极力掩去心内越发汹涌的波澜。
“应该不至于如此罢……古德里安上校是国防军的出身,便是只看在魏将军是他老上司的面上,也未必肯替政客们淌这浑水。
魏将军说他精研摩托化军队多年,且在装甲作战上颇有见地,说不定真个只是来谈合同的。”
唐邵明碍着身份,想要知道更多可又不知该不该问,他忖度着,摆出一副不怎么在态度的将话题径直岔了开去,撩得施泰因话到嘴边越发急着冒出来。
施泰因拉了灯绳,屋里顿时黑下来,只有两双眼睛亮着,活像伏在暗夜里相互观察试探的两头猎豹。
“前几日刚与合步楼谈过,柏林部队局的电报便拍到了我这。
古德里安上校想必已经见到你的档案,所以你最好小心应对。”
唐邵明琢磨着事情,分外谨慎地应了一声:“嗯,我晓得。”
这一晚唐邵明添了心事睡得不好,一腿压上施泰因,狗熊似的将他拱上墙。
施泰因算是尝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苦痛,发誓有生之年再不与这看不出傻还是奸的中尉同榻而眠。
话说唐邵明在魏将军面前素来谨言慎行,除却与课业和军校活计有关的事体,极少向这位冷面长官发问。
他回去军校照旧向魏将军述了职,思忖再三还是拿捏着分寸,轻描淡写地把施泰因和孙立人对古德里安此行的疑问提了一句。
魏将军果然停了笔,定睛看着一副淡定模样的小副官,“你从施泰因上尉嘴里挖出了不少东西。”
这小副官最近自觉了不少,痛下决心一改偷奸耍滑的懒惰性子,公事私事都办得妥妥帖帖。
魏将军从前也是个爱兵如子的,他看在眼里,对唐邵明虽然依旧严肃,却渐渐没了早先的凶狠苛刻,偶尔说话也带出点随意的味道。
唐邵明见魏将军并无责难之意,立刻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没打听,这些都是施泰因上尉自己说的,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些出来。”
“施泰因不是个健谈的人。”
魏将军紧绷的唇线微一上扬,噎得唐邵明窦娥似的惨兮兮。
然唐邵明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候了半天,都不见魏将军再有其他开示。
唐邵明心知这回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夹着厚厚的文件袋行了一礼,转身退出魏将军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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